2010年9月22日 星期三

施米特、施特勞斯與《政治的概念》

施米特《政治的概念》和施特勞斯《政治的概念評注》,兩篇文章共同之處,一為批判當今流行的觀點-自由主義,也批評近代科學與現代技術所帶來的問題,兩人皆反對自由主義與科學賦予社會中立的價值觀,因其中立態度讓人不再提問什麼是好壞對錯。第二、兩人都關心人事(political things)秩序,或說,期許政治生活的最佳狀態。

施米特認為「國家的概念以政治的概念為前提」,定義政治為敵友之分,何以施米特要用敵友之分顯現政治,進而批駁自由主義?施米特認為自由主義重個人自由與私產,限制了國家權力,使國家成為妥協,自由主義逃避國家和政治,用道德和經濟使國家等同社會,此方式將去掉國家和政治的特定含義。另外,施米特從人性善惡來討論,自由主義認為人性本善,因此證明國家應服務於社會,代表社會決定自己的秩序,國家和政府屬於社會,自由主義試圖把政治限在倫理領域並使之服從於經濟,創造權力分割與平衡-一套制約國家和政府的體制。但施米特認為這不能看作一套國家理論,真正的政治理論均假定人是危險的動態生物,政治概念若從人類學的樂觀主義出發,將消除敵對,也消除具體的政治後果。在施特勞斯的評注中,關於人之惡與施米特觀點不同,人的危險性是政治狀態的前提,施米特認為人的危險性僅是”被假定”,但施特勞斯認為,人的危險性若不被真正認識,將迫使政治受威脅。施特勞斯指出,施米特肯定政治的目的是為了關心人事秩序,因此,若不先真正認識人的危險性,就無法達到其目的。

兩人對於自由主義的反駁並不是其最終目標,如施特勞斯所說:「施米特的最終論題乃是人類事物的秩序」,施特勞斯期許的也是政治生活的最佳狀態,「顯現政治」乃兩人的表達方式。兩人論述中承認了人的危險性,人的不完美使人擺盪於善惡之間、有走向惡的可能。人具危險性,而政治又根植於人的天性中,政治之惡就是現實且必然的,因此唯有認識政治之惡,才能走向好的人事秩序。但,若政治是惡的,政治能否有其理想性?若政治的理想是追求好的人事秩序、引領不完美之人走向美好,一個以惡為本的政治,如何創造出好的政治秩序?

要回答這個問題,或許可從施特勞斯的文化定義著手。他認為真正的文化是「自然的教化」,即提高自然傾向、對自然的精心化育,因此文化要遵循自然本身的提示,簡言之,文化就是自然的化育。教化人之自然也就提昇人的文化,若人之危險與政治之惡無可避,藉由對人自然的化育,或許就是一條可行之路。

1 則留言:

  1. 精彩的評論。可直接用於第三章。有見識。請多在課堂上展現等待已久的慧見。
    惟關於兩人之善惡觀,有必要多加斟酌。回到文本,無須論人之善惡,而試直指政治之核心與所在,才是兩人之立場。因無論善惡,人皆應追求嚴肅的人生,此乃訴諸終極價值之思索與抉擇,終於表現於日常生活。無論性善或性惡,人不應在價值議題上保持中立。這是人之品味及關於人應如何生活的追問與作答,這也是古典政治哲學最為道地的氣質與論題。
    等這篇等很久了,這應該是開場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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