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申辯篇》中蘇格拉底展現的是哲學家的身份,申辯的內容表哲學與政治的對抗;在《克里托篇》,蘇格拉底應順服法律權威,展現公民的身份,本篇是公民與人的對抗。
蘇格拉底要在城邦實踐哲學,向人闡明真理,勸導城邦人追求靈魂的至高幸福。蘇格拉底指出,自己因過哲學生活而放棄私事、不參與公共事務,將自己限在私人生活中,哲學若屬私人、而城邦本質為公共,哲學何以引領整個城邦走向思索真理之路?政治與哲學的關係為何?若追求美德是蘇格拉底所謂哲學的生活,作為城邦的公民與城邦是否都可過著哲學的生活?
哲學的本質是探尋真理,提出超越意見的普遍性問題,哲學生活是一種追求整體知識的生活。蘇格拉底探尋真理的活動挑戰雅典人習以為常的生活模式、挑戰長久以來被視為高貴且有價值的常規,城邦乃由人民所相信的信念與意見匯集而成,哲學僅是少數天賦優異之人才知追求的生活方式。就涉及知識之整體性的層次而言,哲學高於政治;一個社會中,傾向政治的人數遠多於追求哲學的人數,因此就力量而言,政治卻永遠強於哲學。誰可以在政治與哲學永遠處於衝突卻又共生的狀態中,帶領城邦走向美好?不會是哲學家,因純粹的哲學家只能限於私人,不參與公共事務;也不是一般民眾,因民眾關心私事勝過公共事務,觀點限於一己偏私的意見;帶領城邦走向最佳政治秩序之人,應該是介於哲學家與一般民眾之間的人,不像哲人完全置身沉思、又脫離一般民眾的庸俗,追求美德同時又能獻身公共事務。
如何在社會中發現或培養有能力參與政事又親近哲學之人?當尋繹一種可以喚醒人類優異和卓越以支撐政體正常運作的教育,這就是施特勞斯所倡言的自由教育(Liberal Education)。
自由教育的目的是支撐政體,而政體的好壞取決於公民素質。身為政治社群中的一份子,勢必面臨「公民」與「人」兩種身份的緊張關係。《克里托篇》中,克里托與蘇格拉底分別代表人與公民,克里托以作為人的身份勸誡蘇格拉底,保全性命、教養子女勝過遵守法律,偏重一己之利;蘇格拉底則認為公民身份相對於國家法律,以惡的手段成就個人私利將破壞公民與國家的關係,也等同摧毀奠基於法律之上的城邦。前者出於愛己,後者出於成就城邦的完善,自由教育就是在公民與人的緊張關係中塑造兩者平衡之人。
「自由教育就是在公民與人的緊張關係中塑造兩者平衡之人」的「平衡」是甚麼樣的狀態?如何確認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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